☆、9迦嶁大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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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醒了,娘娘醒了!”
夭夭話音一落,路莫知的唇輕輕合上,簫音戛然而止。他身影一晃,轉眼落在夜玄瞳跟前,手不斷在她蒼白的臉上摩挲著。
沙坡老遠處,與出雲又鬥了二百七十招的南宮罄朝這邊喊道:“我有內急,你們就不能過來搭個手嗎?”
白浪拔出水月刀大吼一聲,“我來,你尿。”
南宮罄退下陣,急忙跑到一無人處解決生理問題,稍會兒,他舒暢地爬上沙坡,瞥了眼於疲憊中招架的出雲,兩手叉腰大笑一聲,道:“出雲,你有尿嗎?你不需要找個地方解決?哦,我忘了,這白浪玩浪的功夫是絕頂的,想必在沙裏起浪也不差,他一時來了興致,恐怕是不會給你撒尿的機會,你得尿褲子了。”
出雲憤憤然地朝地上啐了口吐沫,運氣調息,真氣外洩,凝於黑刃劍,縈繞劍身的紅色光芒立馬暴漲。他揮動手臂,劍身沒入沙裏,運力一挑,卷起大堆黃沙拋入空中。他對著漸落的黃沙再次快速掃劍,攪起強勁的劍風裹挾著黃沙如一頭猛獅朝白浪奔去。
白浪身子一縱,如靈活的蜥蜴鉆入沙裏,害得“猛獅”撲了個空。
出雲警惕地朝沙地四周張望,他倒不信白浪鉆在沙子裏不出來呼氣。
南宮罄托著下巴饒有興致地觀戰,在出雲急躁之時不忘添油加火,“出雲,沙裏釣蜥蜴好玩嗎?好玩的話,就慢慢玩,我南宮罄去看美人了。餵,你要去嗎?要去就一起去,那裏人多,來個車輪戰累不死你。”
南宮罄拍拍屁股,大搖大擺地朝夜玄瞳那邊走去。身後,出雲臉色忽紅忽白,牙齒咬得咯嘣嘣的響。
“夜美人,你還好啊?”南宮罄一把拉開紅十仙與嵐,將腦袋湊到夜玄瞳的跟前。
路莫知瞇縫著長眸朝南宮罄投去一眼,兩目相交,火花劈啪作響。
“南宮堯,這美人是我讓給你的,你不要以為你小,我不敢跟你搶,我南宮罄……”
“多謝兄長。”
“咦,你謝我?”
“正是。”
“謝什麽?謝我沒搶走夜美人?謝我幫夜美人避開出雲掃來的巴掌?謝我成全你和她?呵呵——我看你還是別謝的好,改天要是夜美人當太子妃當膩了,一路追著我,你嘴裏恐怕就說不出一個謝了。”
夜玄瞳在南宮罄嘰嘰呱呱聲中,伸手碰觸了下額頭,悠聲說道:“好吵。”
南宮罄立馬閉上嘴巴,一把從路莫知手裏搶過夜玄瞳的手,耷拉著腦袋,道:“夜美人,我錯了,我多嘴了。”
夭夭見了,替她家主人鳴不平,“白王,你後宮佳麗三千,管他高矮胖瘦沈魚落雁抑或歪瓜裂棗,你皆有,何必跟太子爭一人?”
“你錯了,半月前,我後宮剛死了一個,現在我出來就為了湊齊三千這個數。你這丫頭,嘴巴伶俐,要不你來湊這個數,填補我心裏的遺憾?”
“我是有夫之婦,填補不了你的遺憾,但我可以幫你選,嗯,選什麽呢?唉,南宮罄你要不要皇城東市口的‘豐滿白’?”
“‘豐滿白’長得好看嗎?”
“整個東市口的人都誇讚,那膚色白得跟雪一樣,該挺的地方絕對不會癟,該癟的地方絕對不會……不會癟。”
“有意思,我要!”
“它是豬,你也要?”
……
夜玄瞳掙脫南宮罄的手,坐起身,警覺地看著四周黃沙發生細微變化,表面一層如煙絲般悠悠騰起,浮在一尺高的地方靜止。
大家心思都放在她身上,未察覺周遭有何異常。
夜玄瞳擡手朝浮於半空的細沙撈了一把,握緊拳頭置於眾人面前。
夭夭和南宮罄大有爭吵到不死不休的架勢,兩人見夜玄瞳握個拳頭,表情沈肅,立馬閉了嘴。一時,大家沈默不語,都屏氣斂息一臉詫異地看向夜玄瞳攥緊的拳頭。
夜玄瞳伸平拳頭,看著手中的黃沙道:“有颶風要來。”
“颶風?”夭夭朝平靜得異常的大漠放眼望去,心裏嘀咕著,這裏除了白浪與出雲掃出的劍風,哪有颶風的影子?
“扶桑,你說的可是夢?”嵐問。
紅十仙想起上回大漠中出現迦嶁大殿之前是刮起一陣颶風,當時幸虧沒喝多少酒,撒腿就跑,才僥幸活命。他摸了把紅胡子,點著頭說:“的確,那日我在大漠中看見迦嶁大殿是刮起一場颶風,大家看四周黃沙有沒發生變化?”
路莫知將手中帛扇一展,浮於一尺高的黃沙落在白色扇面上,眾人臉色森然,不再言語。
“迦嶁大殿在地下蠢蠢欲動,故而沙地表面一層黃沙震顫著浮於半空,想必沙落,風起,迦嶁大殿現,應是如此。”路莫知蹙緊眉頭,朝眾人解釋道。
“走,上坡看看!”紅十仙邊說邊朝沙坡最頂端跑去。
一群人陸陸續續上了沙坡最高點,見天際邊黑壓壓的雲好似被一無形大掌給推搡著朝前移動,電閃雷鳴間,風起雲湧,黃沙翻卷,霎時遠處天地似被混沌所吞噬。
“跑!”紅十仙大叫道。
眾人立馬飛身躍下坡頂,朝前方開闊的相對較平緩的沙地奔去。那邊激鬥的出雲與白浪瞧天邊濃雲壓來,收起手中刀劍,朝眾人向追去。
天地變,大漠中的人如同滄海中的蟻,與後方滾滾湧來的墨雲賽跑。墨雲遮住天上的皎月,一股強勁的風卷席黃沙鋪天蓋來。
夜玄瞳匆忙朝身後瞥了一眼,後方高聳的沙山已被強風卷起,掀入空中,她驚駭地瞧見密布高空的黃沙幻變成各種形狀,忽向兩邊鋪散似伸出兩臂環抱而來,忽向中心凝聚似獸首怒目咬來,忽向前縱躍似利劍長驅直入……
“瞳,快走!”
路莫知抓緊夜玄瞳的胳膊,拽著她欲要跑。
夜玄瞳輕輕掃落他的手,咬了咬唇,道:“莫知,要不要和我去看迦嶁大殿?我如果再朝後退,怕是見不到它了。”
“你確定?”
“莫知,迦嶁大殿就在剛才那個沙山下,現在它就在颶風的後面等著我。”
“瞳,我陪你。”
“嗯。”
路莫知將寬大袖袍遮住夜玄瞳的臉,兩人迎風朝眾人奔跑的相反方向艱難走去,裳袍被勁風吹拽著,風如尖銳的刀子一寸寸割著,將裸露在外的手臂劃出一道道血痕。忽而,一陣強風狠戾掃來,路莫知慌忙摟住夜玄瞳跪地趴下,夜玄瞳的衫裙在風中揚動,纏腰的一條綾帶被風吹向後方。
這條綾帶不偏不倚在出雲眼前掠過,出雲伸手一撈,送於鼻底嗅了嗅,臉上浮出一抹詭異而森冷的笑。他握緊黑刃劍,掉轉方向朝颶風走去。
遠處,奔跑的眾人早已看不清他人,只顧沒頭沒臉地奔著。
嵐在慌亂中停下腳步,瞇縫著長眸朝四周看了看,一個人影都沒,他扯著嗓子喊了幾聲,聲音立馬淹沒在呼呼風聲中。他朝後方遮天而來的沙塵暴瞧去一眼,心裏隱隱覺著有什麽東西在颶風中召喚他,他猶豫片刻後拎腳朝颶風走去。
一道金光在颶風中疾快閃過,如深潭中的魚在人眼中稍縱即逝。
夜玄瞳和路莫知見了,不禁微笑著對視一眼,看來迦嶁大殿就在颶風後面,只要穿過風壁就能看見它。
出雲在夜玄瞳和路莫知右邊五丈遠的地方,他瞧見那道金光,塗著紅色口脂的唇抿了抿,咽了下口水,風壁對面定是迦嶁大殿,不會錯。
嵐在最後方,吃力地朝前挪動著,他未瞧見金光閃過,但看見出雲手持黑刃劍與夜玄瞳和路莫知同時朝前走,漸漸沒入風窩中心。
“危險!扶桑,當心出雲,他……他在你右邊!”
嵐撕扯著嗓門大聲喊著,可夜玄瞳沒聽見一個字,嵐的牙一咬,加快腳步鉆入風窩中。
風窩中心,風勢驟急,路莫知與夜玄瞳被吹著被迫分開,身體如風中葉卷著飄入半空。半空,兩人赫然瞧見迦嶁大殿的金色屋脊閃爍著熠熠華彩,異常刺眼。
出雲踉踉蹌蹌地走到風窩中,擡眼看見夜玄瞳和路莫知被強風卷入半空正翹首看著什麽,他雙眸微闔,提氣一縱,手中黑刃劍直直朝兩人刺去。
長劍刺穿夜玄瞳的右腿,夜玄瞳神色一慌,氣息不穩,隨即身體卷入風中,不知被帶往何處。
“瞳,別走!”路莫知展扇迎接黑刃劍的同時,大聲喊出一句。
“南宮堯,剛才我一劍好像不小心刺中公主的要害,不知她能活嗎?你傷心嗎?你傷心的話不如叫出雲幫你了結,殺了你陪公主去地府吧!”
“出雲,是可忍孰不可忍!”
路莫知體內真氣湧蕩,手中帛扇發出如月般瑩亮的碧色,他揮動胳膊朝黑刃劍撩去,刺刺聲中,碧光從黑刃劍的劍尖朝劍柄方向穿去。出雲雙眸一怔,立即放開手中黑刃劍,碧光將黑刃劍劈成兩半。
路莫知又再次揮動手中帛扇,掃出無數道罡風,風裏碧光閃爍。出雲身子一轉,急忙朝後退去,身影消失在漫天黃沙中,無跡可尋。
“瞳,你在哪?”
這聲音正好落入趕來的嵐的耳中,他眉毛擰成疙瘩,大約猜出出雲趁夜玄瞳大意之時,偷襲了她。
夜玄瞳被風卷著暈頭轉向,她瞅著迦嶁大殿的金頂,用盡全身力氣,淩空踏步而去,左腿的血汩汩流。待人與金殿有一丈之遙,身體好似被抽空,再無力靠近。
路莫知竄出風壁,見夜玄瞳從空而落,急忙奔去,一把將她接住。他撕下衣袍一角,小心纏緊她右腿的劍傷。
“莫知,讓你擔心了。”
“你沒事,沒事……”
“莫知,扶我起來,我要進大殿。”
路莫知一把將夜玄瞳抱起,在她額頭上狠狠親了一口,“瞳,別逞能。”
夜玄瞳微微一笑,側臉看向迦嶁大殿,大殿如山般崴嵬矗立在面前,一扇鑲嵌五彩瑪瑙的金門沈默著,等著兩人進入。
待兩人靠近金門,路莫知輕輕放下夜玄瞳,他推了下門,門似有千斤重居然紋絲不動。他運氣調息,內力一提,施掌狠狠朝門擊去,門依舊未動。
“莫知,這門定靠機關打開,我們找找機關在哪。”
“瞳,象牙白玉簫。”
路莫知說畢,將懷中象牙白玉簫掏出,夜玄瞳接過手細細看著,腦海裏想起雪娘曾說的話,見簫如見迦嶁。
見簫如見迦嶁?
這句話是不是暗示開啟大殿的金門需用此簫?這麽說它是開門鑰匙?
“莫知,我知道了,這簫是開門鑰匙,你找找看哪有鎖眼。”
“好,我找找看。”
路莫知仔細朝大殿金門看了看,上面沒有可插簫的洞眼,他又朝門兩側看了看,細細查找一番,依舊無果。
夜玄瞳凝眸朝金殿上方看去,見金墻之上繪有迦嶁聖物朱鳥神。朱鳥神腦袋低垂,兩翼攏在前胸,似乎欲接什麽東西。
“莫知,快來!”她指了指朱鳥神。
路莫知瞧見朱鳥神,立馬領會她的意思,他拿過象牙白玉簫,飛身躍上金墻。他小心翼翼將簫平放在朱鳥神的手中,身體朝後退卻,輕輕巧巧落在夜玄瞳身側。
半響,朱鳥神沒反應,兩人緊張地對視一眼。
又過半響,朱鳥神低垂的腦袋漸漸上揚,當腦袋擡平後,他閉合的雙眸一擡,一道精光從眸中閃現。
哢哢嚓嚓!
金門緩緩開啟。
“開了,門開了!”夜玄瞳驚喜地說道。
“真沒想到象牙白玉簫居然是開啟金門的鑰匙,這迦嶁大殿造得果真精妙絕倫。”路莫知扇著手中帛扇,不斷誇讚著。
“莫知,我父王與母後的金身像就在裏面。”
“瞳,我們進入看看。”
“嗯。”
路莫知扶著夜玄瞳跨過門檻朝大殿裏面走去,身後尾隨而來的出雲冷眼看著,眸中閃爍覆雜情緒,唇顫抖得厲害。
他疾步朝金殿走去,跟著竄入大殿。
嵐好不容易從風壁中走出,當瞧見迦嶁金色大殿,他甚為震驚,畫卷上重覆畫了百次的迦嶁大殿真出現在眼前,他怎的都不相信。他的眼噙滿淚,仰天大笑兩聲跪倒在地。他連連感嘆,上蒼長眼了,讓迦嶁子民有幸見到它的真容。
“我看到了,我真的看到了!”他說著低聲嗚咽起來。
稍許,他平定激動情緒,朝金門進去。幼時,父親醇親王曾領他進過大殿,他模糊記得殿內布局雅致,擺設樸實,不富麗也不堂皇,怕大多數人都如他所想,一場大火將他毀了便什麽都不會留下。
他跨過門檻,腳踩在金磚鋪成的地面,每一步走得格外仔細。
出雲察覺身後有人跟來,立馬藏到金柱後面,他瞧見是嵐,唇角掛出一抹冷峭笑意。趁嵐不在意,出雲掏出匕首抵在他的腰側。
“嵐公子,我們又見面了,看來紅十仙還是有兩把刷子的,居然能抑制你體內傀儡散發作。哼,你真的不需要傀儡散?我這裏還有很多。”
“我……我要。”
“嗯,你當然需要,這傀儡散若沒尋到蓍香花是無法根愈的。”
出雲從懷裏掏出小瓷瓶,將裏面的傀儡散全都倒出,送到嵐的跟前,冷冷地說道:“吃,統統吃下去!”
嵐朝出雲輕蔑地瞧了一眼,一把接過所有傀儡散朝嘴裏送去。
“好,很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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夭夭話音一落,路莫知的唇輕輕合上,簫音戛然而止。他身影一晃,轉眼落在夜玄瞳跟前,手不斷在她蒼白的臉上摩挲著。
沙坡老遠處,與出雲又鬥了二百七十招的南宮罄朝這邊喊道:“我有內急,你們就不能過來搭個手嗎?”
白浪拔出水月刀大吼一聲,“我來,你尿。”
南宮罄退下陣,急忙跑到一無人處解決生理問題,稍會兒,他舒暢地爬上沙坡,瞥了眼於疲憊中招架的出雲,兩手叉腰大笑一聲,道:“出雲,你有尿嗎?你不需要找個地方解決?哦,我忘了,這白浪玩浪的功夫是絕頂的,想必在沙裏起浪也不差,他一時來了興致,恐怕是不會給你撒尿的機會,你得尿褲子了。”
出雲憤憤然地朝地上啐了口吐沫,運氣調息,真氣外洩,凝於黑刃劍,縈繞劍身的紅色光芒立馬暴漲。他揮動手臂,劍身沒入沙裏,運力一挑,卷起大堆黃沙拋入空中。他對著漸落的黃沙再次快速掃劍,攪起強勁的劍風裹挾著黃沙如一頭猛獅朝白浪奔去。
白浪身子一縱,如靈活的蜥蜴鉆入沙裏,害得“猛獅”撲了個空。
出雲警惕地朝沙地四周張望,他倒不信白浪鉆在沙子裏不出來呼氣。
南宮罄托著下巴饒有興致地觀戰,在出雲急躁之時不忘添油加火,“出雲,沙裏釣蜥蜴好玩嗎?好玩的話,就慢慢玩,我南宮罄去看美人了。餵,你要去嗎?要去就一起去,那裏人多,來個車輪戰累不死你。”
南宮罄拍拍屁股,大搖大擺地朝夜玄瞳那邊走去。身後,出雲臉色忽紅忽白,牙齒咬得咯嘣嘣的響。
“夜美人,你還好啊?”南宮罄一把拉開紅十仙與嵐,將腦袋湊到夜玄瞳的跟前。
路莫知瞇縫著長眸朝南宮罄投去一眼,兩目相交,火花劈啪作響。
“南宮堯,這美人是我讓給你的,你不要以為你小,我不敢跟你搶,我南宮罄……”
“多謝兄長。”
“咦,你謝我?”
“正是。”
“謝什麽?謝我沒搶走夜美人?謝我幫夜美人避開出雲掃來的巴掌?謝我成全你和她?呵呵——我看你還是別謝的好,改天要是夜美人當太子妃當膩了,一路追著我,你嘴裏恐怕就說不出一個謝了。”
夜玄瞳在南宮罄嘰嘰呱呱聲中,伸手碰觸了下額頭,悠聲說道:“好吵。”
南宮罄立馬閉上嘴巴,一把從路莫知手裏搶過夜玄瞳的手,耷拉著腦袋,道:“夜美人,我錯了,我多嘴了。”
夭夭見了,替她家主人鳴不平,“白王,你後宮佳麗三千,管他高矮胖瘦沈魚落雁抑或歪瓜裂棗,你皆有,何必跟太子爭一人?”
“你錯了,半月前,我後宮剛死了一個,現在我出來就為了湊齊三千這個數。你這丫頭,嘴巴伶俐,要不你來湊這個數,填補我心裏的遺憾?”
“我是有夫之婦,填補不了你的遺憾,但我可以幫你選,嗯,選什麽呢?唉,南宮罄你要不要皇城東市口的‘豐滿白’?”
“‘豐滿白’長得好看嗎?”
“整個東市口的人都誇讚,那膚色白得跟雪一樣,該挺的地方絕對不會癟,該癟的地方絕對不會……不會癟。”
“有意思,我要!”
“它是豬,你也要?”
……
夜玄瞳掙脫南宮罄的手,坐起身,警覺地看著四周黃沙發生細微變化,表面一層如煙絲般悠悠騰起,浮在一尺高的地方靜止。
大家心思都放在她身上,未察覺周遭有何異常。
夜玄瞳擡手朝浮於半空的細沙撈了一把,握緊拳頭置於眾人面前。
夭夭和南宮罄大有爭吵到不死不休的架勢,兩人見夜玄瞳握個拳頭,表情沈肅,立馬閉了嘴。一時,大家沈默不語,都屏氣斂息一臉詫異地看向夜玄瞳攥緊的拳頭。
夜玄瞳伸平拳頭,看著手中的黃沙道:“有颶風要來。”
“颶風?”夭夭朝平靜得異常的大漠放眼望去,心裏嘀咕著,這裏除了白浪與出雲掃出的劍風,哪有颶風的影子?
“扶桑,你說的可是夢?”嵐問。
紅十仙想起上回大漠中出現迦嶁大殿之前是刮起一陣颶風,當時幸虧沒喝多少酒,撒腿就跑,才僥幸活命。他摸了把紅胡子,點著頭說:“的確,那日我在大漠中看見迦嶁大殿是刮起一場颶風,大家看四周黃沙有沒發生變化?”
路莫知將手中帛扇一展,浮於一尺高的黃沙落在白色扇面上,眾人臉色森然,不再言語。
“迦嶁大殿在地下蠢蠢欲動,故而沙地表面一層黃沙震顫著浮於半空,想必沙落,風起,迦嶁大殿現,應是如此。”路莫知蹙緊眉頭,朝眾人解釋道。
“走,上坡看看!”紅十仙邊說邊朝沙坡最頂端跑去。
一群人陸陸續續上了沙坡最高點,見天際邊黑壓壓的雲好似被一無形大掌給推搡著朝前移動,電閃雷鳴間,風起雲湧,黃沙翻卷,霎時遠處天地似被混沌所吞噬。
“跑!”紅十仙大叫道。
眾人立馬飛身躍下坡頂,朝前方開闊的相對較平緩的沙地奔去。那邊激鬥的出雲與白浪瞧天邊濃雲壓來,收起手中刀劍,朝眾人向追去。
天地變,大漠中的人如同滄海中的蟻,與後方滾滾湧來的墨雲賽跑。墨雲遮住天上的皎月,一股強勁的風卷席黃沙鋪天蓋來。
夜玄瞳匆忙朝身後瞥了一眼,後方高聳的沙山已被強風卷起,掀入空中,她驚駭地瞧見密布高空的黃沙幻變成各種形狀,忽向兩邊鋪散似伸出兩臂環抱而來,忽向中心凝聚似獸首怒目咬來,忽向前縱躍似利劍長驅直入……
“瞳,快走!”
路莫知抓緊夜玄瞳的胳膊,拽著她欲要跑。
夜玄瞳輕輕掃落他的手,咬了咬唇,道:“莫知,要不要和我去看迦嶁大殿?我如果再朝後退,怕是見不到它了。”
“你確定?”
“莫知,迦嶁大殿就在剛才那個沙山下,現在它就在颶風的後面等著我。”
“瞳,我陪你。”
“嗯。”
路莫知將寬大袖袍遮住夜玄瞳的臉,兩人迎風朝眾人奔跑的相反方向艱難走去,裳袍被勁風吹拽著,風如尖銳的刀子一寸寸割著,將裸露在外的手臂劃出一道道血痕。忽而,一陣強風狠戾掃來,路莫知慌忙摟住夜玄瞳跪地趴下,夜玄瞳的衫裙在風中揚動,纏腰的一條綾帶被風吹向後方。
這條綾帶不偏不倚在出雲眼前掠過,出雲伸手一撈,送於鼻底嗅了嗅,臉上浮出一抹詭異而森冷的笑。他握緊黑刃劍,掉轉方向朝颶風走去。
遠處,奔跑的眾人早已看不清他人,只顧沒頭沒臉地奔著。
嵐在慌亂中停下腳步,瞇縫著長眸朝四周看了看,一個人影都沒,他扯著嗓子喊了幾聲,聲音立馬淹沒在呼呼風聲中。他朝後方遮天而來的沙塵暴瞧去一眼,心裏隱隱覺著有什麽東西在颶風中召喚他,他猶豫片刻後拎腳朝颶風走去。
一道金光在颶風中疾快閃過,如深潭中的魚在人眼中稍縱即逝。
夜玄瞳和路莫知見了,不禁微笑著對視一眼,看來迦嶁大殿就在颶風後面,只要穿過風壁就能看見它。
出雲在夜玄瞳和路莫知右邊五丈遠的地方,他瞧見那道金光,塗著紅色口脂的唇抿了抿,咽了下口水,風壁對面定是迦嶁大殿,不會錯。
嵐在最後方,吃力地朝前挪動著,他未瞧見金光閃過,但看見出雲手持黑刃劍與夜玄瞳和路莫知同時朝前走,漸漸沒入風窩中心。
“危險!扶桑,當心出雲,他……他在你右邊!”
嵐撕扯著嗓門大聲喊著,可夜玄瞳沒聽見一個字,嵐的牙一咬,加快腳步鉆入風窩中。
風窩中心,風勢驟急,路莫知與夜玄瞳被吹著被迫分開,身體如風中葉卷著飄入半空。半空,兩人赫然瞧見迦嶁大殿的金色屋脊閃爍著熠熠華彩,異常刺眼。
出雲踉踉蹌蹌地走到風窩中,擡眼看見夜玄瞳和路莫知被強風卷入半空正翹首看著什麽,他雙眸微闔,提氣一縱,手中黑刃劍直直朝兩人刺去。
長劍刺穿夜玄瞳的右腿,夜玄瞳神色一慌,氣息不穩,隨即身體卷入風中,不知被帶往何處。
“瞳,別走!”路莫知展扇迎接黑刃劍的同時,大聲喊出一句。
“南宮堯,剛才我一劍好像不小心刺中公主的要害,不知她能活嗎?你傷心嗎?你傷心的話不如叫出雲幫你了結,殺了你陪公主去地府吧!”
“出雲,是可忍孰不可忍!”
路莫知體內真氣湧蕩,手中帛扇發出如月般瑩亮的碧色,他揮動胳膊朝黑刃劍撩去,刺刺聲中,碧光從黑刃劍的劍尖朝劍柄方向穿去。出雲雙眸一怔,立即放開手中黑刃劍,碧光將黑刃劍劈成兩半。
路莫知又再次揮動手中帛扇,掃出無數道罡風,風裏碧光閃爍。出雲身子一轉,急忙朝後退去,身影消失在漫天黃沙中,無跡可尋。
“瞳,你在哪?”
這聲音正好落入趕來的嵐的耳中,他眉毛擰成疙瘩,大約猜出出雲趁夜玄瞳大意之時,偷襲了她。
夜玄瞳被風卷著暈頭轉向,她瞅著迦嶁大殿的金頂,用盡全身力氣,淩空踏步而去,左腿的血汩汩流。待人與金殿有一丈之遙,身體好似被抽空,再無力靠近。
路莫知竄出風壁,見夜玄瞳從空而落,急忙奔去,一把將她接住。他撕下衣袍一角,小心纏緊她右腿的劍傷。
“莫知,讓你擔心了。”
“你沒事,沒事……”
“莫知,扶我起來,我要進大殿。”
路莫知一把將夜玄瞳抱起,在她額頭上狠狠親了一口,“瞳,別逞能。”
夜玄瞳微微一笑,側臉看向迦嶁大殿,大殿如山般崴嵬矗立在面前,一扇鑲嵌五彩瑪瑙的金門沈默著,等著兩人進入。
待兩人靠近金門,路莫知輕輕放下夜玄瞳,他推了下門,門似有千斤重居然紋絲不動。他運氣調息,內力一提,施掌狠狠朝門擊去,門依舊未動。
“莫知,這門定靠機關打開,我們找找機關在哪。”
“瞳,象牙白玉簫。”
路莫知說畢,將懷中象牙白玉簫掏出,夜玄瞳接過手細細看著,腦海裏想起雪娘曾說的話,見簫如見迦嶁。
見簫如見迦嶁?
這句話是不是暗示開啟大殿的金門需用此簫?這麽說它是開門鑰匙?
“莫知,我知道了,這簫是開門鑰匙,你找找看哪有鎖眼。”
“好,我找找看。”
路莫知仔細朝大殿金門看了看,上面沒有可插簫的洞眼,他又朝門兩側看了看,細細查找一番,依舊無果。
夜玄瞳凝眸朝金殿上方看去,見金墻之上繪有迦嶁聖物朱鳥神。朱鳥神腦袋低垂,兩翼攏在前胸,似乎欲接什麽東西。
“莫知,快來!”她指了指朱鳥神。
路莫知瞧見朱鳥神,立馬領會她的意思,他拿過象牙白玉簫,飛身躍上金墻。他小心翼翼將簫平放在朱鳥神的手中,身體朝後退卻,輕輕巧巧落在夜玄瞳身側。
半響,朱鳥神沒反應,兩人緊張地對視一眼。
又過半響,朱鳥神低垂的腦袋漸漸上揚,當腦袋擡平後,他閉合的雙眸一擡,一道精光從眸中閃現。
哢哢嚓嚓!
金門緩緩開啟。
“開了,門開了!”夜玄瞳驚喜地說道。
“真沒想到象牙白玉簫居然是開啟金門的鑰匙,這迦嶁大殿造得果真精妙絕倫。”路莫知扇著手中帛扇,不斷誇讚著。
“莫知,我父王與母後的金身像就在裏面。”
“瞳,我們進入看看。”
“嗯。”
路莫知扶著夜玄瞳跨過門檻朝大殿裏面走去,身後尾隨而來的出雲冷眼看著,眸中閃爍覆雜情緒,唇顫抖得厲害。
他疾步朝金殿走去,跟著竄入大殿。
嵐好不容易從風壁中走出,當瞧見迦嶁金色大殿,他甚為震驚,畫卷上重覆畫了百次的迦嶁大殿真出現在眼前,他怎的都不相信。他的眼噙滿淚,仰天大笑兩聲跪倒在地。他連連感嘆,上蒼長眼了,讓迦嶁子民有幸見到它的真容。
“我看到了,我真的看到了!”他說著低聲嗚咽起來。
稍許,他平定激動情緒,朝金門進去。幼時,父親醇親王曾領他進過大殿,他模糊記得殿內布局雅致,擺設樸實,不富麗也不堂皇,怕大多數人都如他所想,一場大火將他毀了便什麽都不會留下。
他跨過門檻,腳踩在金磚鋪成的地面,每一步走得格外仔細。
出雲察覺身後有人跟來,立馬藏到金柱後面,他瞧見是嵐,唇角掛出一抹冷峭笑意。趁嵐不在意,出雲掏出匕首抵在他的腰側。
“嵐公子,我們又見面了,看來紅十仙還是有兩把刷子的,居然能抑制你體內傀儡散發作。哼,你真的不需要傀儡散?我這裏還有很多。”
“我……我要。”
“嗯,你當然需要,這傀儡散若沒尋到蓍香花是無法根愈的。”
出雲從懷裏掏出小瓷瓶,將裏面的傀儡散全都倒出,送到嵐的跟前,冷冷地說道:“吃,統統吃下去!”
嵐朝出雲輕蔑地瞧了一眼,一把接過所有傀儡散朝嘴裏送去。
“好,很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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